2013年11月23日，中国在东海上空划设防空识别区之后，进行了首次空中巡逻，日本则紧急出动战机加以回应。根据中方声明的内容，所有进入中国 防空识别区的飞行器必须报告飞行计划，保持双向无线电通信，并对中方发出的身份问询作出及时准确的回复。中国还在声明中指出，中国军方对于在身份识别中不 予合作或者拒绝遵循指令的飞机将采取紧急防卫措施。导致形势进一步复杂化的是，中国的防空识别区与日本、台湾和韩国的防空识别区存在部分重叠，而且覆盖了 存在争议的钓鱼岛（日方称为尖阁列岛，见下图）。

事实上，日美两国的官员及分析人士普遍认为各方的行为与反应将会加剧中日关系的紧张态势。日本认为中国新划设的防空识别区增加了中国军方和日美军方 发生偶然“碰撞”的风险，并对此提出“严重抗议”。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亦表示：“美国不支持任何国家针对没有意图进入其领空的外国飞机使用防空识别区程 序。我们敦促中国不要像其威胁的那样针对那些没有确认身份或遵守北京命令的飞行器采取行动。”

美国国防部长哈格尔的反应则比较强硬。他说中国划设防空识别区是一个“企图破坏该地区稳定现状的行为”。哈格尔提醒北京说“1952年《美日安保条约》适用于存在争议的岛屿，根据该条约，美国承诺与日本并肩作战以应对任何共同的危险。”

日本表示本国自卫队的飞机将忽视北京的命令，不会在进入该区之前征求中方许可。哈格尔也表示“美国决不会改变在本地区开展军事行动的方式”。11月 26日，美军两架B52轰炸机从关岛基地起飞，在没有事先进行身份识别的情况下飞越中国新划设的防空识别区，这明显是在试探中国的反应。美国的这一举动似 乎与其立场存在相悖之处，因为美国曾经表示希望中日两国通过外交手段解决争端。但另一方面，这一举动也有助于缓解日本在该地区部署更多自卫队军舰与飞机的 冲动。显然，当前局势下处处闪烁着“边缘政策”的身影，除非各方冷静下来，否则发生对峙的可能性很大。

如同往常一样，关于中国防空识别区的问题至少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从中国角度来看，这是只是一个“平等竞争”的问题。首先，无论从历史先例来看，还是 从现实实践来看，中国都有权划设防空识别区来保护其声索的领土主权与海域主权。此外，中国划设的防空识别区不会影响商业航运。新华社宣称防空识别区“可以 抑制日益猖獗的日本右翼势力，从而有利于促进地区的和平与安全。”事实上，在中国看来，之所以“现状”会改变，完全是民族主义日益嚣张的、咄咄逼人的日本 对争议岛屿实行“国有化”导致的结果。日本甚至威胁击落飞越争议海域上空的中国无人机。在此背景下，中国发表关于划设防空识别区的声明可能是针对日本“威 胁”作出的一个回应。

防空识别区并不是新生事物，而且划设防空识别区向来都是备受争议的单边行动。目前，宣布防空识别区的国家和地区超过了20个。根据台湾“中央新闻 社”和《台北时报》的消息，日本的防空识别区是二战后美国在占领日本期间划设的，直到1969年美国才将管理权移交给日本。但中国和俄罗斯都不承认日本的 防空识别区。管理权移交之后，日本曾在1972年和2010年两次单方面扩大识别区。2010年6月25日，日本防空识别区进一步扩大后，覆盖了与那国 岛，结果与台湾的防空识别区在该岛西部领空发生了重叠。台湾对日本的这一举动表示“遗憾”。1951年，在朝鲜战争期间，韩国划设了防空识别区，目前还没 有覆盖苏岩礁（韩国称之为“离于岛”），但是韩国国防部长官金宽镇表示，韩国将考虑根据中国防空识别区的广度来扩大其防空识别区。

美国在北美周围拥有五个防空识别区。其中，在阿拉斯加和阿留申群岛周围划设的那个大范围识别区由陆地向海洋延伸数百英里，进入该识别区的外国民用及 军用飞机若不遵守规定，将会受到监视和拦截。美国防空识别区由空中交通管制部门和北美航空航天防御司令部共同管理。美国规定，任何进入其防空识别区的飞机 必须用无线电报告其预定飞行路线和目的地。任何未经许可而擅自闯入的飞机都有可能被视为威胁并遭到战机拦截。虽然美国国务卿克里表示不支持沿海国家针对没 有意图进入其领空的外国飞机使用防空识别区程序，但美国的现实做法却恰恰相反。比如，美国经常在不问飞行目的地的情况下出动战斗机在其防空识别区内拦截俄 罗斯轰炸机。仅在过去的几个月内，美国飞机在阿拉斯加防空识别区对俄罗斯的熊式轰炸机至少进行了五次拦截。

从理论层面来讲，防空识别区出现重叠并不稀奇，但各方可以像美国与加拿大那样进行合作管理。然而，在东海地区，由于涉及到争议岛屿和海域，防空识别 区的重叠有可能加剧冲突风险。希望各方保持克制，通过谈判来应对问题、解决问题，或许可以为军用飞机在重叠的防空识别区内的行为制定一些自愿性的指导方 针。日本和俄罗斯建立了一个定期协商机制，以便在日本北方四岛（即俄罗斯南千岛群岛）周围“监控军事互动并防止危险行为”，但目前双方没有正式议定关于防 空识别区的规则或行为准则。或许联合国可以发起一个会议，制定一项国际协议来解决这些问题。下周，美国副总统拜登将访问中国、日本和韩国，会提供一个解决 问题的机会。

作者马克•瓦伦西亚是中国南海研究院客座教授。